硕果

再次重逢

　　“观音婢，快走嘛。”与观音婢交好的王家娘子催促着人。

　　今日踏春，郊外据说还有一场小型的击鞠比赛。不少娘子都想过去看看，王鸣雁也耐不住性子，求了爷娘，才准许她过去。

　　观音婢捧着一册书，看向好友，属实无奈。

　　“现下时间还早，不着急。陪我练练字再过去吧。”观音婢一向沉稳。

　　四年前被她和阿娘阿兄一起异母兄安业赶出去，投奔舅舅高士廉时，年仅八岁的她，没有哭闹，只是不断安慰着母亲，又陪着阿兄一起向舅舅说明情况。

　　这四年，王鸣雁也没有和她断了交情，回到家中每每听爷娘拿二人作比较，她就会反驳，观音婢的舅舅可是鼎鼎有名的学士，他们一家则不然，一个个都是挣得军功，又说到长孙晟伯父，更是给了王鸣雁数落的理由。

　　不过，王鸣雁叹口气，她明年及笄之后，就要嫁人，那人还是个文弱书生，只不过和高家有一段渊源，这倒让她和观音婢更亲近了一点。

　　王鸣雁随手拿出一本书，努力盯着它看，最终还是选择放弃，“观音婢，我先过去，你慢慢来，不着急。”

　　“唉。”观音婢放下毛笔却没有叫住人。

　　“明溪，拜托你让鸣雁等一下，我收拾收拾就过去。”观音婢嘱咐明溪。

　　明溪点点头，跑出去追赶王鸣雁。

　　观音婢将书桌收拾好，也跟了出去。心里说道，她这般急性子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年龄更小。

　　王鸣雁站在花丛中见朝她挥挥手，“快过来吧。”

　　“往日里也有击鞠比赛，却没见你这么活跃。这次是有什么不同吗？”观音婢接过明溪准备的幕离，同王鸣雁一起上了马车。

　　“你啊，果然什么都不知道。”王鸣雁一脸高深莫测，“近日里官员回大兴述职，听说有不少年轻郎君回来，这次的击鞠比赛就有他们参加。”

　　原来是这个原因，观音婢点点头。

　　“我知道官员回京述职，只是没想到这次击鞠比赛官员之子会参加。”观音婢继续说道，“击鞠重要的就是默契，他们能赢吗？”

　　“所以我才要拉着你过去看。”王鸣雁愤愤不平，“大兴里的膏粱子弟一个比一个废物，也不知道外来者能不能赢，真希望他们赢，好让一群草包知道人外有人。”

　　王鸣雁年前择婿时有人来求亲，她爷娘觉得此人不行拒绝了那家，谁知道那家人攀上了圣上身边的宠妃，顿时趾高气昂，说她改天过来做妾他也不会要。

　　她当时手中拿着一把剑，轻轻向前一扔，那人顿时下的屁滚尿流。

　　观音婢安抚地拍了拍王鸣雁的手，“我觉得对方一定会赢。”

　　“嗯嗯，我也相信。”

　　马车在大街上慢悠悠的走着，观音婢闲来无事撩起车上的帘子看向车外。

　　这一看，就让她看到一个骑着高马的年轻郎君，带着幞头，穿着窄袖，人坐在马上，腰背挺直，与同行人说说笑笑，声音传到这里却不让人讨厌。

　　王鸣雁也听到说话的声音，连忙走过来看向车外，“他们的装扮像是击鞠，难不成他们就是——”

　　还未说完，就被观音婢捂着嘴巴，又放下帘子。

　　那名男子感到注视的目光，向四周望去，只看到一辆马车，这个大道和方向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，她们应该是去看击鞠比赛的。

　　同行之人见他注意力不在这里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：“世民，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没事，只是听说一场击鞠比赛能将大兴的半数娘子汇聚起来，有些好奇是不是真的。”

　　“哈，你现在就想惹那些娘子两颊飘红吗？那可不行，我阿耶可警告我了，让我也看一看有没有适龄的娘子带回家呢。”同行男子开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浑话，却也不怎么过激。

　　李世民一夹马腹，马儿一声嘶鸣，扬蹄远去，徒留李世民的余音：“先看你能不能赢过我的风头吧。”

　　“好啊，你等着。”男子骑马紧追。

　　马蹄踏踏，显得唯一一辆马车有些寂寥。

　　“你看清二人的脸了吗？”王鸣雁坐了回去，心中有些不满，怎么能够刚好错过呢？

　　观音婢摇摇头，她掀帘的时候二人已经越过马车，她也只看到了背影。

　　“真可惜，不过我们也要加快速度。”王鸣雁催促马夫加快些速度，好让她二人早一点赶到。

　　观音婢低头看着腰间的玉佩，为什么那个人的声音会让她想起李家二郎呢？

　　自从四年前那次拜访之后，阿兄同他交好，虽不能经常见面，但也时常书信联系，偶尔阿兄也会过去。不过自己经常在家陪伴母亲，同他却没有过多联系。

　　观音婢摇摇头，这次回大兴述职，唐国公夫妇应该也会来，遇见应当不稀奇。

　　“啊，终于到了。”王鸣雁跳下马车，舒展了筋骨。身边的虹彩连忙将幕离给她带上，嘴里一直念叨。

　　隔着幕离就能看到这次确实是一个大事件，一辆接一辆的马车过来这里，走下了一位又一位身姿曼妙的小娘子。

　　观音婢同王鸣雁一起进去，坐在了小娘子们的位置上。已经过来的人看着许久不出门的观音婢纷纷打趣道，是什么风将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仙子吹过来了。

　　观音婢笑笑，“自然是你们，为了同各位小娘子见面，我可是特意求得鸣雁带我过来。”

　　“真会说话。”小娘子们纷纷附和。

　　人陆陆续续来齐，两队击鞠队伍也已经准备完备。

　　观音婢看着场上的动作，击鞠场上最耀眼的那位少年就是她在街上看到的那人。听好友说，他就是唐国公的二公子，李世民。

　　原来真是他，观音婢想着自己的记性果真不错。又想到自家阿兄言之凿凿说道会骑马已经很是不错，这些是不过哗众取宠罢了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王鸣雁问道。

　　“想到阿兄，他要是过来只会说，不如让他多去看几本书。”观音婢忍着笑意说道。

　　击鞠比赛很快便结束，如二人希望的那样，李世民带领的队伍顺利击败了那些不学无术的废物。

　　虽说女子不好直接示意，不过隐隐提及也是可以的。在座的小娘子，成群结伴去寻找在场上自己略有好感的小郎君。

　　不过王鸣雁已经择婿，观音婢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兴趣。两人不谋而合，还是觉得回家就好。

　　“观音婢。”一个声音叫住二人，是陈小娘子。

　　“先前你同我提及一本书，我本想这次出来拐一下借给你，正巧在这里遇见，我现在给你可好？”

　　那本书是一本轶闻故事，流传不广，观音婢也是偶然看到，现下竟然能够看到原本。

　　“当然好。”观音婢看向王鸣雁，她摆摆手说，自己在马车上等她就好。

　　等到观音婢拿到书，先是道了谢，又开始迫不及待地翻开瞧一瞧。

　　刚刚将书收起来，就被一个石子打中腿部。

　　观音婢向后一看，竟然是李世民。

　　还没有说什么，那人连忙走过来低头道歉，“实在抱歉，我并不是故意的。”

　　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之中挣脱出来，用的借口竟然是去给同行之人牵马，这让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口才仿佛是个泡影。

　　“无事。”观音婢轻声说道，自己也没什么事情，鸣雁还在等着她，尽快回去才好。

　　听见声音，李世民微微抬起头，面前的娘子比他低了不少，穿一身窄袖襦裙，怀中捧着一本书，一双眼睛看向他。

　　这本书？

　　“你怎么会有这本书？”李世民眼睛放光。

　　“好友借给我的。”观音婢小孩子气的将书抱得更紧些，以免被人抢走。

　　“好吧。”语气不免有些失落。

　　“先走了。”观音婢欠了欠身，快步离去。

　　这人不记得她也就罢了，一来就想抢走她借的书，虽说喜欢这本书可以看出他眼光不错，可是哪有人一上来不问名字先问书的。

　　等到人离开，李世民一拍脑袋，怎么忘记问那位娘子名姓，难不成自己现在脑子也出问题了。